轶事者,奇闻也。
马路轶事,以春秋笔法,写常人所不知、述天下之秘闻,或曲折离奇、或诡异惊悚。
总之,要你好看。
列位好,我是钱三儿。
我在之前的故事里说过很多次,九十年代是个很“魔幻”的时代,神州大地上发生过太多在如今看来太过不可思议甚至是离谱的故事。
而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故事,就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山西省会太原市,是一起震惊全国的持枪抢劫、杀人、盗窃的系列恶性案件。
接下来,咱们闲话少叙,书归正题。
一、车震惊魂
1995年6月26日,山西太原。
北方初夏的夜晚,总是一天里最宜人的时光,没有了白天的燥热,只剩下令人惬意的微凉。
然而这个平凡的初夏之夜对某些不太走运的人而言,注定因为某些潜藏在人间的恶魔存在,成为他们人生之路的终点。
这天晚上十点左右,晋祠路农展馆南侧的小树林外,一辆摩托车悄无声息地熄火停了下来。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约莫四十来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二人在黑暗中相视一笑,然后蹑手蹑脚地朝小树林里走去——那里停着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车子的引擎盖是打开支起来的,而且车身还有节奏地轻微晃动着。
90年代能开这车的,非富即贵
经过十几年的改革开放,受沿海开放城市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影响,95年的北方内陆城市早已不复曾经的传统与闭塞,那些只出现在香港电影里的新鲜玩意,如今已然成为社会上某些“先富起来的成功人士”们的专属游戏。
就比如“车震”。
摩托上下来的两个男人显然对此时正在车里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将引擎盖打开支起来,很明显就是为了挡住风挡玻璃,不让人看到车内的香艳场景嘛,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如果列位读者朋友们认为他们蹑手蹑脚走上前去是为了观看这场不可多得的活春宫表演,那就太小瞧他俩了。
这俩人有着更大的目标和抱负。
他们的兴趣并不在对男女之事的偷窥上,而是盯上了这辆在当年性能堪称优异的桑塔纳轿车,想将它抢来作为自己团队正在谋划的“大事”的交通工具。
眼镜男给另外一人使个眼色,紧接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支漆黑的手枪——那是一把五四式军用制式手枪。
五四大黑星
顶上膛后冷静地走到车头右侧车轮的位置,将枪口对准副驾驶位前的位置——那里是车辆的空调进风口,然后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过,车内顿时发出一声闷哼,片刻之后就是一阵女人的尖叫。
他们拿出手电筒照向车内,发现车里果然是一男一女,那男的恰好被子弹击中头部,当场毙命,而女人则被吓得魂不附体。
二人连哄带吓地让那女人下车,继而开枪将其打死,然后将两具尸体塞进车子后备厢,接着一人骑摩托,一人开车,迅速而诡秘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公安局里的内鬼
杀人抢车的二人,虽然都是普通人,但细论起来,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
戴眼镜的那个叫白法义,45岁,南方人,老家广西桂林,时任太原市化工集团水厂供销科的科长。
乍一听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但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太原市的政协委员。
之所以能有这种身份,可能跟他的一位亲戚有关——他是国民党“国防部长”白崇禧的侄孙。
白崇禧
另一人名叫徐存科,他的身份就更加特殊,他曾经在部队服过役,是侦察连的侦察兵,退役后进入太原市公安局,时任防暴大队的一名中队长。
徐存科的岁数比白法义要小,所以他管白法义叫大哥,俩人是歃血为盟的兄弟。
他们的团队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徐存科的弟弟徐成吉,颇有功夫,是太原市北城区柔道亚军;团队里的最后一人叫芦裕山,身手也甚是了得,曾经是太原西城区摔跤业余组的冠军。
因为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功夫搏击,四人先后结识,一番交往后都觉得甚投脾气,遂成莫逆之交,甚至效仿三国刘关张桃园结义,四人也歃血立誓,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几个精力旺盛的大男人凑到一起,自然少不了喝酒谈天。
然而几个人平时谈论最多的,却并不是他们共同的兴趣爱好,而是各自对社会的种种愤懑和不满。
在这方面,白法义和徐存科尤其有共同语言。
白法义在四人里岁数最大,也是团队里的大哥大和精神领袖,他觉得自己虽然有个“太原市政协委员”的头衔,但并没有什么实惠,而且自己人生过半,只不过是一个工厂里小小的科长,手无实权、兜无横财,可谓是一事无成。
反观厂里那些领导以及自己工作生活圈子里那些有权有势者们的作风,无一不是贪污腐败、假公济私,实在是该死。
对大哥的感慨,徐存科深以为然。
他在部队的时候是业务尖子,转业回到地方后,进到公安局,总觉得自己一身的功夫和本事,理应有更高的职位和平台,可是自己性格太过耿直,干了多年还只是个防暴大队的中队长。
而能力素质远不如自己的那些人,却靠着投机钻营、溜须拍马那一套,混得远比自己好得多,所以他也是人近中年、牢骚满腹。
至于徐成吉和芦裕山二人,一来年轻,二来对两位大哥甚为信服,所以也深受他们的影响,唯他们二人马首是瞻。
时间一长,单纯的喝酒发牢骚已经不能满足几人的“精神追求”,他们在大哥白法义的鼓动下,愈发觉得人生在世,必须得干点大事业出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变这个操淡的世界。
但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存在一道最实际的鸿沟,那就是钱。
正所谓“有钱男子汉,没钱王八蛋”,几个人到中间的男人对此是深有体会,在这个改革春风吹满地的时代,手里没钱,干啥事儿都只能是意淫而已。
所以要想干成大事,就得先搞钱。
钱怎么搞呢?
靠劳动挣钱是不可能的,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特权阶层”靠着不劳而获就获得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权力和钞票,跟没两样。
既然他们能抢,自己也可以!
不干则已,要干就干大的,要抢就去抢最有钱的地方——银行的运钞车!
三、光明掩盖下的罪恶
在这种感人逻辑的促使下,白法义的四人团队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他们每次聚会所讨论的,全都是怎么去完成“抢劫”这一似乎只存在于香港电影里的高难度犯罪行为。
他们合计,要想抢运钞车,手里得有枪。
枪从哪儿来呢?
很简单:买+抢。
当今社会,“买枪”完全是个不可能的话题,但在魔幻的九十年代,这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在一些“江湖人士”的常识里,河北保定有个地方,就是买枪的圣地。
这个地方,就是以卖各色箱包闻名全国的白沟。
如今已是雄安新区的一部分
当然,如今的河北白沟,买卖枪支这种黑色产业肯定早已销声匿迹,想买包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说干就干,白法义和徐存科于1992年和1994年两次奔赴河北白沟,先后从地下黑市上买了一支小口径步枪、两支小口径手枪以及配套的子弹。
“枪在手,跟我走”,手里有了家伙什儿,白法义他们的胆子伴随着膨胀的欲望越变越大。
为了将来干那票“大的”顺利,在正式抢劫运钞车之前,几人利用手头的这几件武器,在太原周边接连干了几票“小的”,名为“锻炼队伍”。
几次作案下来,因为有徐存科这个曾经的侦察兵、如今的公安局防暴队长在,他们这支小团队将反侦察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几乎完全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的线索。
而他们的队伍也的确因此得到了“锻炼”,白法义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干大的了。
但徐存科不这么认为,作为一名退伍军人、现役公安,他是时常摆弄那些制式枪械的,自己和白法义从白沟买来的这几支土造破枪用着实在不顺手,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两把趁手的家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白法义觉得徐存科说得有理,于是几人喝酒时再一合计,就把目光投向了太原市那些工厂企业的公安科。
九十年代的中国,对于枪支的管理还远不如现在严苛,很多大型工厂企业的公安科或保卫处都是有枪的,而这些部门的配枪都是由国家提供的制式用枪,枪械的性能和威力绝对不是那些仿制的山寨货能比的。
很快,白法义他们就将位于太原市内的省四建公司公安科作为了下手目标。
1995年3月4日晚间,白法义四人团伙分乘两辆摩托车,来到了省四建公司的公安科,他让徐成吉和芦裕山二人在外望风,自己则和徐存科进入了院内。
因为事前已踩过点,二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公安科的门外。
他们的分工是这样的:由白法义在公安科值班室的门外盯着屋里的值班人员,徐存科则到楼上寻找存放武器的枪库,想办法搞枪。
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负责盯人的白法义站在值班室门外,隔着玻璃窗看着屋里的两名值班人员,结果很快就忘了自己的任务——因为屋里的那俩值班人员正在看电视,电视上正在转播一场足球赛,而白法义是个球迷,他很快就被屏幕上精彩的比赛吸引了。
随着比赛的进行,前锋一脚劲射打进一球,早已沉浸在比赛中的白法义顿时兴奋不已,跟着屋里的两名值班人员一起拍手叫好:好球!
话一出口,白法义就后悔了,而他这一嗓子也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一名值班人员透过窗户看到了屋外的白法义,他开门出来问白法义是干啥的,这么晚都下班了,你想干啥?
白法义心中暗暗懊悔,原本的计划这是一场秘密的盗窃,可现在看来,自己的面目已经暴露,势必不能再留下活口,只能痛下杀手了。
正好此时他看到徐存科返回,兄弟二人默契非常,他冲徐存科使个眼色,然后说了几句话将值班人员搪塞过去,趁着他转身进屋的时候,从身上掏出匕首,尾随进入房间,二话不说就刺,那名值班人员瞬间就倒在了血泊中。
剩下的一人反应过来,急忙去拿枪自卫,这时徐存科走进了房间,用在白沟买的小口径步枪将他打死。
二人相视一笑,都感到有惊无险,经过搜捡,他们在值班室搞到了一把五四手枪以及上百发子弹,还搞到了一千多元钱。
但他们的作案手法实在是太过凶残——为了“练胆”,白法义凶残地捅了对方34刀之多,而后来的徐存科赶到并搞到五四手枪后,又在两名死者的身上连补数枪。
简直恶魔附体。
3·4案迅速成为太原市公安局的头号刑事案件,但侦破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谁能想到凶手就是自己的同事徐存科呢?
而他作为专案组成员,每天都穿着警服来回“调查”,忙得不亦乐乎,谁也不会去怀疑他。
枪有了,还得有车。
其实车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徐存科感觉并不满意。
那是1995年的元旦过后不久,白法义去医院看病,看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路过急诊科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里停着一辆北京212吉普车,车牌是“山西35-07042”。
一代经典北京吉普212
时刻操心搞车的白法义见四下无人,就凑过去看了一眼,结果顿时喜出望外。
只见车里没人,而且车门也没锁,车钥匙还插在方向盘下的钥匙孔里,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兴奋地开门上车,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走了。
但事后徐存科见到这辆车后却不甚满意——这车他在部队的时候就玩,当了公安后更是天天开,小毛病多、动力也不行,性能很差劲,所以他一直都想着将来能搞辆真正的好车。
而在九十年代,来自上海大众的桑塔纳就是“好车”的代名词,是当时无数爱车之人的dream car。
白法义深知自己这个二弟徐存科的本事,所以在专业方面都听他的——他说枪不称手,那就想办法搞支好枪;他说车不行,那就想办法换辆好车。
只有工具到位了,才能事半功倍嘛。
所以,这辆借来的212北京吉普车到手还没焐热,白法义就以五千块的价格,转手把它卖给了太原南郊区一家汽车修理厂的老板。
当然,在卖车之前,他把这辆车上“山西35-07042”的牌照取了下来,并将车子的车牌号给锉掉了。
之所以这么谨慎,因为毕竟是偷来的车,一来带着牌照会暴露这辆车的身份,二来白法义自认为这牌子留着还有用。
他准备将来搞到新车后,把这牌子装上去,作案后绝对能够混淆警方视线。
应该说,白法义的想法确实高明,但很不幸的是,他这次的“高明之举”并不彻底,也为将来警方抓到他们埋下了伏笔。
四、惊天大劫案
6月26日晚上机缘巧合抢到在小树林搞车震的桑塔纳轿车后,白法义为其挂上了从那辆212北京吉普上摘下的“山西35-07042”车牌照。
看着这辆桑塔纳轿车,他顿感踌躇满志,觉得时机成熟了。
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里的东风,是一辆东风卡车。
我相信白法义他们一定是从当时流行的香港电影里获得的作案灵感,他们的作案计划是这样的——桑塔纳轿车是用来进入现场和事后跑路的,因为小车灵活、动力强、跑得快。
要截住运钞车,还得需要更大型的车辆。
而在当时的太原市内,最为常见的大型车辆,就得数东风140型卡车了。
东风140
这种车在当年小型汽车不普及的年代,可谓是满大街都是,要想搞到一辆实在太简单了。
简单到他们计划在6月29日午后作案,就利用吃中午饭的时候,敲碎一辆停在路边的东风卡车的玻璃,然后就将车开走了。
他们准备作案的地点,是太原市的新北三巷新兰路段;而他们要打劫的,是事前就已经多次踩点并摸清了运行规律的太原市北郊区农业银行的一辆蓝色运钞车。
这辆车一般情况下有四名押运员,没有枪支,只配备了电警棍,每天下午六点左右会将银行一整天的现钞流水押运入库。
白法义他们的分工是这样的,他亲自驾驶东风卡车,撞击运钞车,逼其停下;徐存科则驾驶桑塔纳,带着其他人从运钞车尾跟上,堵住它的退路。
然后四人同时下车,开枪杀人、抢走车上的钱箱。
接下来的场景,绝对像极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电影。
1995年6月29日,周四。
我特意看了那天的黄历,乙亥年壬午月辛卯日,诸事不宜。
下午六点三十五分,蓝色运钞车拉着将近30万的现金,驶出了农行新城营业所,汇入人流车流之中,几分钟后出现在了白法义他们的视野里。
当运钞车行驶到新兰路岔口的时候,等候多时的白法义挂上挡,油门到底,东风卡车呼啸着从巷子里冲出,狠狠地撞到了运钞车的驾驶室车门上,当场将其撞停。
与此同时,运钞车尾部同时传来剧烈震动,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发现是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追了自己的尾。
巨大的撞击声迅速引来了无数的围观群众,运钞车的司机直呼倒霉——此时的他还以为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刚想要下车找东风卡车司机理论,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瞬间魂飞天外。
从东风卡车的驾驶室里下来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居然有一把银白色的小手枪!
那人也不说话,抬手便射,而桑塔纳的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的几人手里也各自持枪,对着运钞车就是一阵乱射。
这个时候正是放学和下班的高峰期,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内圈的人见状纷纷发出阵阵惊呼,而外圈有些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这是在拍电影。
白法义他们动作很快,毕竟有徐存科这个玩儿枪的行家在,而且押运员们没有枪,手里的电警棍在面对真枪实弹的时候还不如烧火棍,他们很快全部中弹,受伤倒地,任由这四个嚣张的劫匪上车,抢走了装有三十万现金的钱箱。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杀人抢劫时,白法义他们早已潇洒地上了桑塔纳,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徐存科驾车,将车开到晋祠干部疗养院西侧的一条偏僻小路上,然后招呼众人弃车逃跑。
可以说,这次的行动堪称完美,如果芦裕山没有受伤的话。
芦裕山的腰部在抢劫时被跳弹伤到,流了很多血,好在并不致命,弃车逃跑前,白法义他们给芦裕山进行了包扎,确保看不出来之后,他们几人分别打车,回到了白法义在化工集团的宿舍。
在车上时他们撬开了钱箱,清点后发现里面有29万余元的现金,白法义以及徐存科、徐成吉两兄弟各自拿了七万,因为芦裕山受伤,所以多分一万,拿了八万。
分赃之后,几人统一好口径,然后各回各家,重新回到了各自本来的生活轨道,准备像前几次作案一样,静待风头过去。
五、山穷水尽到柳暗花明
可以说,因为有徐存科这种开挂的对手在,警方对6·29运钞车抢劫案的侦破从一开始就注定困难重重。
首先是针对案发现场的勘查,并未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案发现场弹痕遍布、弹壳满地,被撞坏的运钞车内血迹斑斑,而警方针对那辆肇事的东风卡车一查,很快就找到了车主。
但车主自称车是自己中午吃饭时被盗的,而经过对东风卡车被盗现场周边目击者的走访,警方证实了这一点——目击者称,他们中午见到有两名男子敲碎了车窗玻璃后,将车开走。
通过东风卡车破案的线索就算是断了。
警方加大排查力度,开始针对那辆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红色桑塔纳轿车进行排查,寻找车辆的下落。
6月30日凌晨,警方接到群众的报案,在晋祠干部疗养院西侧的小路上有一辆没有牌照的红色桑塔纳轿车。
警方迅速组织技术人员赶赴现场,对车辆进行了详细的勘察。
他们在车里发现了三只被撬开的银行专用空钱箱以及大量的血迹,凭此警方认定,这辆没有牌照的红色桑塔纳就是案发时劫匪所使用的交通工具。
经过交警部门查证,该桑塔纳轿车原本属于山西省文联所有,1993年夏天,文联将此车卖给了一位姓倪的商人。
警方马上组织警力查找倪某的下落,结果在其家属处得知,倪某于6月26日傍晚从公司回家后,并未在家吃饭,而是跟家人说在外面有应酬并驾车外出,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人也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
警方经过大量走访摸排,很快搞清楚了倪某所谓的应酬对象是一名20岁左右的李姓年轻女子。
另外,倪某虽然是做生意的老板,但却曾在70年代因为抢劫坐过牢,根据这些线索,警方判定倪某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很显然,这些辛辛苦苦侦察得来的线索却误导了警方的侦查方向,让警方在对倪某下落的寻找上花费了较大的精力。
殊不知倪某此时早已命丧黄泉,被白法义他们埋在了晋阳湖的一处污水池附近。
如果一直按照这条线索找下去,那么案件的破获将会遥遥无期。
好在警方并没有将所有的宝都压在对倪某身上,因为案情重大,所以案发后太原警方迅速将案情上报公安部,案发三天后的7月2日,由公安部选派的模拟画像专家,有“神笔马良”之称的上海铁路警察处的张欣警官就从上海飞赴太原,配合太原警方展开侦破工作。
警官(于2018年逝世)工作照
根据6·29案现场目击群众的描述,张欣警官经过三个昼夜的紧张工作,于7月5日准确形象地画出了四名罪犯的模拟画像。
这里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插曲。
当太原市公安局副局长看到专家张欣所绘制的罪犯模拟画像后,指着三号案犯的侧面画像说这个人看起来好面熟啊,跟我们局里防暴队的徐存科太像了,这小子是侦察兵退伍,还曾经当过全国散打冠军。
说这话的时候,徐存科本人就在现场。
当时他正在给张欣倒茶,张欣闻言抬头还看了他一眼,感觉确实非常像。
但也仅此而已,谁又能想到犯下抢劫杀人滔天大罪的凶手之一就是自己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呢?
模拟画像画好后,太原警方迅速大量印发,在全市范围内展开走访摸排。
随着侦查工作的推进,越来越多的线索汇集到一起。
根据案发现场多名目击者的回忆,警方掌握到那辆红色桑塔纳轿车在作案时所悬挂的车牌是:山西35-07042。
经过交管部门查证,这块车牌并不属于这辆红色桑塔纳轿车,而是属于一辆在1995年1月份被盗的212北京吉普,至今仍未找回。
根据交管部门的车辆登记档案,那辆失窃212吉普的发动机号是B029108。
专案组马上将这一线索通知全市所有警察,发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警力,全力排查此嫌疑车辆。
尽管那个年代汽车保有量跟现在远没有办法相比,但对于省会城市太原来说,212北京吉普的数量还是相当大的,想要找到一辆具体的涉案车辆,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有时候案件的转机往往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很快出现——7月11号,警方的侦查人员来到南郊区金胜乡一家汽车修理厂进行侦查。一番搜寻下来一无所获,就在侦查员感到失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院子的角落里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212吉普。
他们感觉这辆车有些可疑,就向修理厂的工作人员询问这辆车是谁的?
工作人员一看那辆车,马上说那是乡政府办公室一个副主任开的,他开了好长时间了,肯定没问题。
但侦查员的第六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们决定看一看这辆车的发动机号。
要知道,北京212吉普车的发动机号位于车辆的底部,要想查看的话必须爬到车底,颇为麻烦。
但也正因为侦查员无意当中的这一个举动,使得整个案件的侦破从山穷水尽走向了柳暗花明。
当侦查员俯身爬到车底。一串熟悉的号码映入眼帘:B029108!
正是协查通报里的嫌疑车辆!
六、真相大白
警方迅速找到车主询问,车主告诉警方这辆车是他在今年的1月份,花了5000块钱从太原化工集团一个科长的手里边儿买过来的。
买的时候车子就没牌照,也没有任何手续,他打开机器盖子,发现车架号也没有,于是他当时还问对方是不是黑车。
对方告诉他车肯定没问题,自己也是有正经工作单位的,而且这辆车本身就是公安局缴获的赃物,是他通过门路搞到手的。
车主听后相信了对方的话,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贪图便宜,而且他考虑到自己买车的主要用途就是在乡下来回跑,觉得上不上牌照无所谓,所以就一直也没有去登记上牌。
侦查员拿出嫌疑人的模拟画像给他看,车主扫只扫了一眼就指着戴着眼镜儿的一号画像说:就是他。
带着这张画像,警方随即来到了太原化工集团,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白法义。
无他,实在是因为张欣警官的水平太高了,画得太像了。
白法义模拟画像与照片对比
简直神乎其技
白法义做梦也想不到,因为自己当初的一点小聪明,留了一张车牌,结果却成了留给警方的破案线索。
抓捕白法义的时间,也是在一个下班的时候。
7月11号下午六点左右,白法义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往家走,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突然被身后的一辆摩托车撞倒在地。
他起身刚要发作,就看到紧随其后的一辆车上跳下三名穿制服的警察,不由分说将他推上了车。
面对警方的审讯,白法义表现得很顽固,他拒不交代案情,只承认自己一时财迷心窍,偷过那辆吉普车,并把车卖给了金胜乡的副主任。
审讯是枯燥且艰难的,但经过一夜的审问,在警方强大的心理攻势以及从白法义家中起获的巨额现金和作案工具等证据面前,他的心理防线最终还是崩塌了,把徐存科、徐成吉和芦裕山三人全都供了出来。
真相大白!
但警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因为接下来对于其他三名犯罪嫌疑人的抓捕工作将是一大难题。
这三人不但各自持有武器,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而这三人中徐存科作为警察,他的反侦察能力以及警惕性都非常的强,一旦时间拖得太久,让他们发现了老大白法义失联,势必造成几人的警觉,从而为抓捕工作带来更大的难度。
于是警方当机立断,决定迅速出动,用最快的速度展开对其余三人的抓捕。
抓捕行动定在7月12日的凌晨展开,针对芦裕山和徐成吉的抓捕相对比较顺利,但是对于公安局的内鬼徐存科的抓捕行动,却远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考虑到徐存科是四人中身手和枪法最好的人,强行抓捕的话极有可能会造成互相对射的开火局面,为广大群众的安全考虑,警方经过研究,决定由防暴具体的方案是这样的,由郭曾去敲徐存科家的门,只要把门敲开,特警小队冲进房间内控制住其他人,那么对徐存科的抓捕就好办了。
然而包括郭曾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低估了徐存科的狡猾和凶残程度。
天色刚亮,郭曾,这位退伍兵出身、获得过全国80公斤级散打冠军的前国家队职业运动员、如今在公安战线上兢兢业业工作的警察,按照预案来到了徐存科的家门外,敲响了房门。
屋里很快传来徐存科的声音问谁啊?
是我,郭曾,你战友啊。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门里瞬间没了动静。
其实此时的徐存科早在听到郭曾声音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败露了——在他看来,自己跟郭曾虽然是战友和同事,但他自认为自己平时和他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近。他这么一大早来敲自己家的门,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自从做下6·29大劫案后,从警多年的徐存科就自知这是掉脑袋的大罪,悬在自己头上的雷不一定哪天就会爆,所以每天都枪不离身,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把枪上了膛放在枕头底下。
此时听到郭曾前来敲门,他一咬牙,杀心骤起,对着房门抬手就是一枪。
到底是侦察连的精英、玩枪的高手,虽然隔着房门,但是仅凭声音徐存科就判断出了郭曾所站的位置。
这一枪正中郭曾的面门,他应声倒地后,当场牺牲。
郭曾烈士
门外埋伏的特警见状,明白行动已经败露,在得到上级的命令后,乱枪齐射,将门后的徐存科打成了马蜂窝。
至此,太原市6·29特大运钞车抢劫案彻底告破。
1995年7月21日,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629抢劫运钞车案案犯白法义、徐成吉、芦裕山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后记:
今天的故事讲完了,但故事背后的东西,远要比故事本身所呈现出来的多得多。
人到中年,郁郁不得志者太多了,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牢骚和烦恼。
但牢骚发一发、小酒喝一喝就算了,如果一旦真的因为这些牢骚开始萌生报复社会的念头,那注定从那一刻起就走上了不归路。
另外,古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
过度的自信反而会成为阻碍自己进步的桎梏,白法义和徐存科就是如此。
论能力,他确实不凡,但看不起所有人就是他的错。
大错特错。
还有很多,时间和篇幅的关系,就不展开说了,看了今天故事后有感想的朋友,咱们还是评论区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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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下期再会,爱你们!
看马路故事
知晓黑暗的边界
望得到光明的方向